回忆录：《我的父亲》(14) (15)- 东论东方热线·东方论坛-宁波论坛—

发表于 2022/07/08 08:37:36 来自浙江宁波

楼主

回忆录：《我的父亲》（14）回忆父亲在故乡最令人扬眉吐气的事情，就是和公社下来的什么“农业学XX工作队”的一场辩论！也让我令教了什么叫做骨气！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震惊全国的“北京天安门广场“四。五”事件”发生后不久，当时的社会已经荒唐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到处是什么“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农民个人自己不能养猪养羊（称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四只脚”）不能养鸡养鸭（称为“两只脚”）甚至不能种菜（称为“一只脚”）。当时最响亮的口号是“宁长社会主义的草，不栽资本主义的苗！” 农村的计划经济把农民逼上了绝路！眼看着“大跃进”没饭吃的日子又要重演，农民们利用“自留地”和屋前房后的空地偷偷地进行生产自救——种菜养鸡。而公社和大队的“革命干部和造反派”又把菜种得最多，鸡养得最多的农民抓起来任意进行“批斗”！当代人可能难以理解：连种菜养鸡都有罪？——可那时就是怪事连连，人妖难辨。虽历史上赵高的“指鹿为马”时代——我想也不过如此罢？　自古以来，大概是农民最容易被愚弄了。在那个荒唐的年代也是如此——为进一步紧跟当时上面“四人帮”的步伐，县里向公社派出“农业学XX工作组”。于是，公社也模仿县里向大队派出“农业学xx工作队”。那么“工作队”在村里干了什么？列举三件：首先召开社员大会，要求大家和天安门广场悼念周总理的人划清界线，清查从北京回来的“反革命分子”，以“阶级斗争”为纲，生产不能影响政治（开批判会比生产重要）。其次，工作队规定农民凡在自己“自留地”里种菜或者种其它经济作物的，在一星期内全部自己毁掉改种稻子，逾期不毁的一律把人绑起来进行“批斗”！并派民兵强行毁掉。次外，在屋前房后地畦里种的什么南瓜，向日葵统统扒掉，要把农村变成“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桥头堡”。于是，工作队一声令下——大队的武装民兵四处出击：今天把张家的菜地毁掉，明天把李家的西瓜地耙掉！一时，大队所属的五个自然村“狼烟四起”，工作队和民兵“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　眼看着辛勤培育的长得绿油油的菜地被毁，耳听着农民社员来串门诉说工作队民兵如何无理的破坏，父亲——这个刚正不阿疾恶如仇的汉子，再也忍受不住了！终于和前来我们自然村毁菜地耙南瓜砍向日葵的“工作队”民兵，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我是在中午回家吃饭时，才知道父亲被“工作队”带走的（那时我在公社中学代课），一到家门口，发现有好多邻居在议论纷纷，有的在安慰着母亲说着什么，母亲一见到我就惊慌地说：“不好了！闯祸了——你爸被工作队的人带走啦！怎么办啊？” “妈，您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安抚着母亲坐下来。“哥，事情是这样的——真气人啊。。。。。。” 弟弟过来向我讲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原来，“工作队”经过“摸底调查”后，认为我们自然村最难对付，于是来毁菜地的时候出动了十多个民兵，每人发了两把专门特做的用来砍削农作物的竹片大刀，加上工作队一共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于上午八时许到达村里。一声令下，民兵们二话不说，两把竹刀上下飞舞，见菜削菜，见藤砍藤，霎时，屋前房后的菜地，西瓜南瓜向日葵。。。。。。一片狼籍！村民们愤怒了：抗议声，哀求声，呼号声，训斥声，整个村子被震动了！父亲赶到现场，愤怒地质问工作队负责人：“你们这么做不感到自己是在破坏生产吗？这是人做出来的事吗？！毛主席说“促生产”，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到底是在促生产还是破坏生产？！” 那工作队负责人色厉内荐，恼羞成怒：“我们是奉公社革委会某某书记的指示！早就听说你老某某（父亲）难弄，还说我们工作队的坏话，来——民兵！把他带到工作队去批斗！” 那些民兵是大队当地人，虽然都是年青人，但大多听说过父亲的“功夫”，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想上前。那负责人更加火了，大声训斥起民兵来，父亲觉得和那些民兵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不使当地民兵为难，冷冷一笑：“好吧”——走！我正想问你们工作队几个问题呢！” 就这样跟工作队走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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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度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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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09 12:33:02 来自浙江宁波


“贡社”上面对农民说，是走共同富裕道路，实际土地、人员集中，便于收征粮食和农产品，前三十年靠农民养活全国，当时，集中吃大锅饭，温饱也难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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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语落 2022/07/10 12:08:43 来自浙江宁波举报 0 回复

太理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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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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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08 10:03:42 来自浙江宁波


荒唐年代的事，生产不许搞，大家吃什么？这是最朴素的底层逻辑，但是，总有人跟着搞什么主义，弄个小官做，然后再鱼肉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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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度山人 2022/07/09 12:14:41 来自浙江宁波举报 0 回复

实话实说：阿拉经历过荒唐年代——所以也就明白了什么叫“荒唐”，这是学校课本上所没有的。

碧波语落 2022/07/10 12:09:44 来自浙江宁波举报 0 回复

确实

美洲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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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08 11:31:07 来自浙江宁波


回眸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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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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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08 11:32:34 来自浙江


好文。如此荒唐的年代居然有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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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666@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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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08 15:25:09 来自浙江宁波


忽然发现原来的跟帖不见了，估计让小编给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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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绍兴师爷@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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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08 16:11:47 来自浙江宁波


年代感十足，这是曾经经历的故事，于如今，似乎是久远的故事，可对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晃如昨日。文中的情节，我也只是在长辈的故事中听过，我知道，长辈们的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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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风袖月@wechat 2022/07/08 16:14:45 来自浙江宁波举报 0 回复

又打了别字，是恍如昨日。

担风袖月@wec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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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09 08:27:43 来自浙江宁波


回忆录：《我的父亲》（15）　听完弟弟的叙述，看着母亲焦急的情状，我觉得有必要去工作队一趟——真是黑白颠倒欺人太甚！（心想：有本事冲我年青人来发威风啊——欺负老年人算什么本事？！）于是对母亲说：“妈，您别急，我去看一下。”“你可要小心啊！”母亲担心地说。“没事的！” 我安慰母亲道。随后，换了一件退役军服（那年月，军装是一种标志），急冲冲地向工作队所在地——大队小学校跑去。果然，小学校门口站着两个民兵，见我旁若无人地闯入，想挡又不敢，不挡又不行——只得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找谁？”“找我父亲！”我大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早就捏紧了拳头！巴不得他们先动手阻挡——说真的，从复员后还没有机会“练练”呢！ “在、在里面第二间、第二间。。。。。。”也许他们被我恶狠狠架势吓了一跳，竟然没敢再阻拦。　第二间教室紧闭着门窗，我靠近透过玻璃窗往里一看：奇怪！并没有我经常看到过的那种疯狂的批斗场面，而是一副老师上课的情景：只见父亲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打着手势正心平气和地在说着什么，脸上并没有怒气冲冲的样子！而十多个工作队员一个个都安静地像小学生一样坐在课桌后面，聚精会神地听着什么——简直像在听老师讲课！这一幕把我搞糊涂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手“乒乒乒”敲了几下教室玻璃窗！那坐在第一排旁边课桌后的工作队长（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打开门见到我一楞，问道：“你来干什么？”我不去理睬他，自顾对父亲大声说：“阿爸！阿妈叫你回家吃饭！” 父亲发现我来了，赶紧站起来走到教室门口对我说：“没事，没事！我过一会就回去！”我一拉父亲“回家吧！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不料，父亲摔脱了我的手，还是微笑着对我说：“既然来了，就要把道理讲清楚，我有问题问他们，他们也有问题问我呢！没事的，你先回家吃饭去吧！”。。。好家伙——这简直像开答辩会啊！这时，里面出来了工作队里我熟悉的一个人（好象是工作队副队长，也是大队民兵连长，我刚复员时参加过他们的民兵训练）对我说：“你父亲没事！我们只是相互交换一些意见和看法，我保证：再半小时就让他回家！” 见如此，我只得冷静下来（心想：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可是本地人，要是父亲万一有不测，就找你算帐），只得悻悻地回家了。　然而，事情还有“余波”。晚饭后，村里的乡亲纷纷来我家和父亲议论此事，大家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说工作队简直就是一帮“破坏队”，有个老人说，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看到过竟然把房子旁边的向日葵全部砍光的这样荒诞的事情！我也问父亲：“这样的工作队可不同于你当年在杭嘉湖平原曾经相处过的“土改工作队”，竟然出动民兵对付农民，你同他们讲得清道理吗？”父亲回答：“他们不讲道理，我可要讲道理。你不知道，做这样的事情（毁菜地砍作物）——其实他们大部分人是违心的呢！” “您怎么知道？”“他们自己说的呀，说是工作队有纪律，来之前就作了严厉的规定：要一切行动听队长指挥，不然的话是厂里的停发工资，是队里的不给工分！”这是哪里跟哪里呀——真是荒唐透顶！正在议论，突然外面有人怪叫道：“工作队又来啦！”一下子门口静了下来。我走出门来发现是一正一副两个工作队长正朝我家走来，大概他们没有料到我家门口有那么多的人，那队长见人们对他们冷眼相待，且指指点点，就架子十足气势凶凶大声质问：“你们聚集那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是否想闹事？！呃！” 这可引起人们的不满：“怎么——我们连乘凉也不行吗？”“工作队连邻居串门也要管——管得太宽了吧？”。。。。。。那副队长（当地人）赶紧一拉队长走进我家的门，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客气地对父亲说：“老某某，我们队长有些事还想和您谈谈啊。”就转过身来和我聊上了。那工作队长对父亲说道：“是这样，老某某，我门要。。。。。。。。”不料父亲把手向门外一挥：“有话你对乡邻们讲吧！我的意见——中午在你们工作队已经讲清楚了！” 话不投机，那队长转身又看到母亲和我们兄弟姐妹对他侧目而视，知道无法谈，只得站起来走到门口，却一眼发现有一个生产队长（其实那生产队长就住我家隔壁）也在人群中，以为找到了出气的对像——就大声训斥和威胁道：“某某！你也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你们那么多人想干什么？！想围攻工作队和“天安门广场”一样闹事吗？！呃！小心点！” “怎么啦——我站在自己的家门口也不行啊？！这犯了你们工作队哪一条王法啦？！”那生产队长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哈哈哈哈”大家哄笑起来，那副队长赶紧拉着工作队长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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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度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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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07/10 12:06:11 来自浙江宁波


这种事我没经历过，年纪还小，但我知道你们公社革委会某某书记的名字，姓张，是吗？这人很有名，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