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灯志异》（１4）——鸭子风波
时间：据老人们回忆这是发生在中国令人难忘的“十年动乱”时期的事情。
地点：在距慧灯寺半里路左右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个小村的民风比较淳朴，小村古老——有村人曾从被当年ZFP抢去后被烧得支离破碎的某个大姓族譜里查悉：这个村的大姓最早由宋代迁入。。。。。。
老人们也曾告诉过我：在解放后五十年代初期土改后，从互助组到合作社一直到人民公社，最后村里虽然分成了两个生产队，但在农业生产劳动中却是相互帮来帮去，互通有无。比如今天有事你向我借条船啦，明天买牲口饲料我向你借辆手拉车啦。。。。。。反正两个生产队一直相安无事，“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一村人和睦相处。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给中国农村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受灾严重地区的人们为了生存，有的不得不外出流浪要饭到处漂泊。于是同样有一些外来人口逃荒流入了这个小村入户，小村人也热情地接纳了好些拖家带口的流浪户。。。。。。
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时在这些外来户中有一二个心术不正的人，好勇斗狠，常常无事生非——干些“拆烂污”（宁波方言：不正当）的事情，渐渐地就打破了原来小村两个生产队之间的祥和友好的气氛，有腌臜之徒甚至别出心裁地开始制造挑起小村两个生产队之间的矛盾。。。。。。
小村原来淳朴的民风开始动荡起来。
再说慧灯寺原有“寺田”数亩，自从寺院办厂后，这些寺田也划归到了小村生产队的名下——反正大家都是集体也都是国家的土地。其中Ａ队划到的是一块寺后旱地，Ｂ队（也就是那心术不正的人所在的队）划入的是寺旁西面小河边的两块水田。而那块旱地的周围全是Ｂ队的水田，所以那心术不正之人就纠集起几个没有头脑的“愣头青”，对Ａ队的这块旱地耿耿于怀——每年要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比如：有一年Ａ队在那块旱地种上了香瓜脆瓜，辛勤地培育浇水施肥，眼看瓜滚遍地长势喜人！可去采摘时却发现早被人已摘去了一半——且还在瓜地任意踩踏一片狼藉！看这场景Ａ队的人早已猜到是Ｂ队的人干的，可没有当场抓住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再比如：有一次他们在那里种上了番薯，同样——也是在丰收在望。谁知到了去挖掘番薯时，却发现整块番薯地已经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被人家挖过了。。。。。。如此这般“不上路”（方言：不仗义）的事情几乎数不胜数。
而最令人发指的一幕情景大概是发生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末：
那年为了提高生产队里社员的预支（分红），小村的Ａ队养了一群鸭子，还出高价聘请了来自外地的一位养鸭师傅。
养鸭师傅十分负责，吃住全在鸭棚里，每天撑着小船赶着鸭子去四周野地或水稻田放养觅食。功夫不负有心人，看着那群鸭子一天天大起来——Ａ队的社员开心极了！因为到了夏天，他们计算着等“双夏”劳动一结束，这群鸭子就能出售了！
鸭子一出售——那么，生产队的“双夏劳动”后的预支（分红）就有了保证。
再说旁边队里的那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对Ａ队的那群鸭子又是嫉妒又是眼红，就偷偷地跑到当时的公社ＺＦ指挥部告了一状：说Ａ生产队养鸭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让指挥部去干涉！
可人家公社ZF指挥部也是吃饭的——认为生产队集体养鸭不是个人养鸭，增加集体收入是完全可以的——不能无限的上纲上线！所以答复他后就不再理采。。。。。
那家伙灰溜溜地回村后，终不甘心——又纠集起几个喜欢凑热闹的毫无主见的小年青，终于想出了一条奸诈之计：
那是一个深夜，农村紧张的“双夏”劳动已开始五六天了——正是“旺割稻”的时节，小村的人们经过连续几天的繁重劳动，深夜早已熟睡，村子里一片寂静。
突然，浓浓的夜色中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探头探脑地向四周观察一番后，见没有动静就偷偷地潜入了Ａ队的鸭棚。。。。。。随即——那鸭棚的栅栏门被打开了。。。。。。
再说那养鸭师傅那天放鸭回来后不久，鸭棚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有个村人提了瓶酒搞了点菜请他喝酒——说是要拜他为师，讨教他的养鸭技术！同在一个村，人家又那么热情——不好拒绝：但怎么会知道人家有意灌醉他呢？过去有句宁波老话叫做“天下十八省马屁勿穿梆”——那师傅禁不住来人的阿谀奉承，没多久就醉倒在鸭棚里了。。。。。。
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起身一看：鸭棚里空空如也！往日天一亮就呱呱乱叫的鸭子一只也不见了。。。。。。
他在大吃一惊之下急急忙忙地去叫Ａ队的队长和社员——大家乱轰轰地连忙分头四下里去找。。。。。。
不出所料：待天大亮找到鸭子时大部分已经被人扭断脖子死在Ｂ队的稻田里：现场一片狼藉——那些个被扭断脖子的鸭子东一只西一只：有被扔在稻田里的或田埂边或渠道边的，有被半掩在烂泥里的。。。。。。只剩下不到十余只的鸭子在Ｂ队的那块“寺田”里惶恐而凄惨地“呱呱”叫着。。。。。。但在现场却不见一个Ｂ队的人影。。。。。。
遭此变故——大概谁都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A队人愤怒了！他们也把这令人发指的事情告到了当时的公社ZF指挥部，但那时的指挥部里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正为“抢班夺权”而斗来争去——谁又闲心来管你生产队老百姓的事情？。。。。。。
在那个动乱而指鹿为马的荒唐年代，本分的Ａ队人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最后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把东一只西一只的死鸭（有一部分根本就找不到了）和剩余几只活鸭带回队里的鸭棚，经队里社员会讨论后干脆全部宰杀，当天再由生产大队开出证明——下午即上城在菜市场摆摊出售，以稍微挽回队里的一点损失。
在宰鸭整理的过程中有不少气愤难平的女社员难过得掉下了眼泪。。。。。。
而更难受的是那个养鸭师傅，据说临走之前再三拒绝Ａ队支付给他的工钱——认为自己太大意而没有尽到责任。。。。。。以致于听说回老家后还大病了一场。
这么说，难道干坏事的人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手遮天了吗？他们也许也想不到就如俗话所说“人在做天在看”——在那寺田里面无故戕害生灵是犯忌的吧？。。。。。。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年之后，动乱尚未结束，还是在双夏的这个时节的某一天，那个曾在一年前在对鸭子的那场“大屠杀”中能够以一手扭断两只鸭脖颈而自豪的彪悍小伙，在“寺田”里干完农活回家后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第二天连穿衣也感到困难，连续几天都这样——于是家人不得不带他到医院检查，医生一检查却发现他的身体某部位出了问题：再也不能再干重活了！且要按期服药！更为奇葩的是这药一吃就是三年。。。。。。据说后来直至五年后尚未痊愈！有人说也许是那群被无故扭断脖子的鸭子找上了他！
再据说自从得病后，那彪悍小伙也许是良心发现——在待人接物方面性请大变，不再充勇斗狠，变得彬彬有礼了。。。。。。
至于那个心术不正的人呢？不提也罢——因为其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异史氏曰：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万类霜天竞自由，
漠视生灵，巧取豪夺——善恶到头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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