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情（2）——逆水行舟游三峡  [复制]

逆水行舟游三峡
毛海生
现代人游长江三峡，分顺水游和逆水游两种，顺水游在同一个目的港情况下一般比逆水游要节省时间两天左右，逆水游船速虽慢了一些，但观景赏景却潇洒坦然多了。
我有过一次顺水游三峡的经历，这次选择了逆水游三峡。
讲到三峡，还是要从古代大诗人的名诗说起。
唐代大诗人李白有多首诗写到三峡，其中有我们熟知的：
“巫山夹青山，巴水流若兹。
巴山忽可尽，青天无到时。
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
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
又如，五代时的诗人李璟这样写道：
“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花谁是主？思悠悠。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峡暮，接天流。”
这首诗是不是很有意味？
再如，杜甫的《登高》 诗：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愁秋常做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鬂，潦倒新停浊酒杯。”
元稹给我们留下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还有李白那首让人传诵了1264年的《朝发白帝城》名诗：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追寻着大家们的诗境，今天我开始了乘坐游轮逆溯长江三峡，去倒过来体会：轻舟过万山，两岸闻猿喊。夕至白帝城，三峡水如蓝。
想起了中学生时读过刘白羽先生散文《长江三日》，刘白羽先生在书中曾这样描写他少年时梦想游三峡的夙愿：“从长江上顺流而下，这一心愿真不知何时就在心中扎下了根。子，年幼时读｀大江东去......｀,读｀两岸猿声......｀辄心向往之。”刘白羽先生的夙愿好像就是我的夙愿一样。当年自读了刘白羽先生《长江三日》之后，似乎我对游三峡也“辄心向往之”了。
和刘白羽先生顺流而下游三峡一样，我在2019年元旦后一个寒冷的下午得以实现，尽管那天下着雨，但雨后的巫峡、瞿塘峡、西陵峡就像被清洗过一样，特别的干净、清新，给我留下了刘白羽先生笔下三峡的美好感觉。
顺流而下走三峡，船速+流速，似乎在白帝城与宜昌这193公里路程之间行走的太快了，两岸的美景还没有仔细看或还没有看清楚就流过去了，就消失了，这让我多少有些遗憾。不由得产生了再来一次溯流而上走三峡，看三峡，来一次船速—流速慢节奏航行，让我仔细的，好好的看一看中秋时节三峡两岸的美景：一江碧水、两岸青山、三峡红叶、四季云雨、千年古镇、万年文明。这就是我此趟溯流而上游三峡的追求。
在宜昌茅坪港，我登上了“星际水晶号”游轮。这是一艘排水量达7200多吨的大家伙，设计航速每小时26公里。这次是上水航行，越往上流速越急，我估算“星际水晶号”的最大航速也就在每小时20公里左右或多一点。所以，这次宜昌至重庆间水路距离虽然只有650公里，我却选择了5天4夜这种慢节奏的边航行边旅行的方式，这样可以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欣赏金秋时节美丽的三峡美景。
晚上20：00，夜幕已完全降临，宜昌宽阔的江面，被辉煌的灯光照耀的无比灿烂，气派的“星际水晶号”游轮通体晶莹剔透；宜昌港两岸也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高高的长江江面正好印证了毛泽东“高峡出平湖”的诗句。
这条巨大的游轮在没有拖轮的协助下，缓缓的顶流离开了宜昌茅坪码头，随着一声粗狂的汽笛鸣唱，游轮已驶进上水航道。夜晚航道上不停地闪烁着各种助航标志的灯光，让人目不暇接，保障着各类船只航行安全。这种夜景刘白羽先生1960年11月写作《长江三日》时可还没有呢，刘先生当时的夜航是：开始是，这里一星灯火，那儿一簇灯火，好像长江在对你眨着眼睛。而一会又是漆黑一片......这时江风猎猎，上下前后，一片黑森森的。
据船上的工作人员说，宜昌到三峡大坝距离38公里，到了大坝要预约排队过船闸，光是船只乘坐“三峡大坝电梯”就需要四个小时左右，这样，我们明天一早或上午就能见到上水的第一个峡——西陵峡。
夜晚船只顶风航行，江风吹到身上还是感觉着有些凉意。宜昌城渐渐地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依依不舍的送别了宜昌城。此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雨，密集的雨点扫射在江面上，溅起一片片朵朵小花，在游轮灯光和航道灯浮衬印下，别有一番景象。此情此景，怎能不读诗一首呢？！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么美好的时刻，我一点睡意也没有，通过手机定位，我发现，我们这条船正好航行在宜昌秭归段。由于是夜晚，只能听到船只航行的哗哗声，也只能见到直线距离仅600米秭归城屈原故里的灯火。我任凭江风拂面，在心里默默地遥祭屈原。
我十分钦佩屈原。屈原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政治家。因遭受同僚排挤和诽谤而流放。当得知楚国被秦军攻破占领而自沉于流放地汨罗江，以身殉国。
屈原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中国浪漫主义文学奠基人。
屈原投江自沉时62岁。
说来也是巧合，当我正在夜幕中遥望秭归屈原故里时，游轮拉响了沉闷的汽笛，我想难道这是在向屈原致敬吗？
逆水行舟看三峡就是一个美字，恰到好处的船速让你有足够的时间遐想，仔细辨认沿岸的古迹文物和风景名胜，而且这种大型游轮通过三峡的时间都是最好的时段，船上的广播也会提前通知现在到了什么景点，在哪个位置观赏最佳等等。
我们的游轮离开宜昌港后就在江水碧绿的西陵峡口游弋航行了。
过了南津关（张飞擂鼓台），在疑是“山穷水尽”的峡中转了个大弯，我们便进入了长达76公里的西陵峡。
此时，只见峡山千峰万嶂逶迤而来，两岸山峰直插天际，就像是两座千仞壁立的长城把大江逼进一条狭窄的走廊。船到峡内，如在井中，仰望天空，云天一线，真有“山高不见鸟飞过，举头青天一尺多”的罕见一景。
巫峡中的神女峰若不是船上工作人员或是熟悉巫峡的人员介绍，是不太容易找到“她”的。一开始我是怎么也找不到这位“神女”立在何处。神女峰的名气大振当然离不开毛主席“神女应无恙，当今世界殊”的诗句了。
这座著名的神女峰是巫峡的标志性或地标性“文物”，每条船只经过这里，甲板上或是观景台上都会挤得严严实实，拿相机的、拿手机的不停地给“神女”拍下最美的一刻。
神女峰，又名望霞峰、美人峰，巫山十二峰之一，位于巫山县城东约15公里巫峡大江北岸，一根巨石突兀于清风云霞之中，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动人的少女，故名神女峰。古人有“峰峦上主云霄，山脚直插江中”形容神女峰。一片片云雾缭绕峰顶，那人形石柱就像披上薄纱似的，更显脉脉含情，妩媚动人。“她”每天第一个迎来灿烂朝霞，又最后一个送走晚霞，故又名“望霞峰”。
我也是拍了多次才拍下了“神女峰”的摸样。
“看，快看！猴子，那么多猴子！”有人在甲板上惊呼着。在瞿塘峡——巫峡之间航行时，在临近中午时分，我被游客朋友的叫喊声吸引，我快步走到观景台，只见右岸岸边和一块巨石上，果然有不少猿猴在嬉耍玩闹，它们不停地你追我打，上蹿下跳；有的还附身江边喝水，有一只稍大一些的猿猴直立在岸边，朝着过往船只眺望，甚至还冲着船只带头“大喊大叫”起来。嗯，这一定就是李白在《朝辞白帝城》一诗中所写的“两岸猿声啼不住”的猿猴吧？这些年，随着三峡大坝蓄水，三峡水位抬高，三峡的生态环境得到极大的改善，三峡两岸猿猴的数量和种类也逐年增加。只是不知道这些猿猴是“野生”的还是“放养的”？
巫峡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便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古人也有言在先了。
不论怎么说，我这趟三峡行是开了眼，长了见识，是亲身体会到大诗人“两岸猿声啼不住”的创作素材了。
夔门，三峡中一个响当当的景点，现版十元人民背景图案就是取自三峡夔门。
从严格意义上说，夔门并不是一道门，但从历史文化角度看，夔门又确是一道门。这是一位教师游历夔门后写的一句话，我十分赞同。此次上溯从瞿塘峡过夔门，我又被“刷眼”了，顺流看夔门和溯流看夔门还是不一样的。夔门是三峡西大门，在巍峨的白帝城下。老话中有夔门为出入四川门户一说。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百十来米。上水的船速慢，可以清晰地看到断崖壁立，就像巍然屹立在江面上反向渐渐推开的一扇巨大山门，当我们进入这扇大门，也就进了夔门，也就到了白帝城的脚下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古老的夔门，留下了无数文人的脚印。郭沫若、巴金等巴蜀豪杰为追求真理而冲出夔门，奔向曙光。毛泽东在总结了朱德、刘伯承、陈毅、聂荣臻、吴玉章、罗瑞卿、张爱萍等四川籍革命家成长经历之后，说过一句，川人不出夔门难成大器的话。换句话就是冲出夔门就是龙，不出夔门就是虫。这句话现在依然在激励着川渝儿女为早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
写三峡，唱三峡，赞三峡，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名人名篇流传于世，让后人诵读传承。
刘白羽先生的《长江三日》所记录的三峡经历，今天的我们恐怕是难以见到了。因为这些年来，随着葛洲坝、三峡大坝建成使用，航道工人为了航行安全，整治三峡航道，炸礁排险，疏浚航道，使如今的三峡真像一座建在长江中上游的“水上花园”。现在的三峡已很难见到“处处是险滩、处处是急流、处处江浪汹涌”的情景。这完全是长江航道建设者、维护者、使用者共同建设的结果。
三峡的美，不仅在碧绿的江水中，不仅在陡峭的山峰中，还在于两岸满山的红叶。三峡红叶最漂亮时节是在晚秋初冬。而我这趟来三峡，三峡的红叶还没有完全红透盛开，只是在茂密的丛林中偶尔能见到那么一丛或一簇。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三峡两岸一定会被漫山遍野的红叶装扮的更加妖娆美丽。
三峡五日，五日的感受和体会都不一样，每日所见所闻也不一样
三峡，祖国万里长江中的一条“锦绣丝缎”。
赋诗一首：高峡映夕阳
高峡平湖坝触天，
大江飞舟有云烟。
雨打舷窗浪袭梦，
风吹游船思屈原。
夔门虽险事竟成，
猿声再闻忆当年。
湍流滔滔奔向东，
桑榆艳艳舞翩跹。
（本文图片为作者所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