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前后正好是芋艿和毛豆上市的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烧毛豆煮芋艿,一大碗一大碗的当零食吃,为了抵御秋燥,乡下人还喜欢吃“鸭汁芋艿羹”,自家养的鸭子和刚掏来的芋艿勾芡(宁波人叫“钻浆”),不但口味鲜美,而且营养丰富、降火却燥,还有蛳螺芋艿羹,蛋花芋艿羹等等。最令人想起来垂涎欲滴的做法当属牧童们常吃的“灰堆煨芋艿”,从主人家的芋艿田里偷几个芋艿,不用去泥,不必挖须,更无需水洗,只要往火头正旺的灰堆中一塞,过不了多时,一阵阵香气四溢,扒开灰堆,取出烫手的芋艿,小心地剥皮,边吹气边吃,那味道就和有名的“叫花鸡”不相上下。
芋艿不但块茎可以做菜,就连它的地面上的茎秆也能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将去掉叶子的茎秆洗净,切成一寸左右的小段放进开水锅里焯一下,平摊晾干,然后加适量的盐腌渍,二三天以后再加进秘制的臭卤(宁波的老人们都精通此道),加盖密封,过二十几天,最有名的宁波三臭之一——臭芋艿蓊就做成了。这种做法熟得快,短期内就可食用;如果不是急着要吃,洗净的芋艿茎秆不必在开水锅里焯,直接加盐腌渍,然后加臭露发酵,日子虽然长一点,但是等到熟透了,取出来装盆时显得很是挺括,且色泽亮丽。臭芋艿蓊上盆不必烹饪,浇一点麻油,闻着臭,吃着香,让人垂涎欲滴。
长长的一溜沿边芋艿,收获以后有很多的芋艿蓊,家里哪来那么多的缸缸甏甏,再说腌多了也吃不了,不腌扔掉吧?太可惜。家里养着猪的人家还可以烧熟了当做猪饲料,没养猪的人家可就得另想办法了。
办法么,总是人想出来的。我们把一捆捆的芋艿蓊搬回家中,发动全家老少齐动手,一根根先抽去它那绿色的的表皮,然后将它曝晒在太阳底下(遇到下雨一定要赶快收进来),几天下来,体积就缩小了很多,这时再用剪刀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平摊在团匾里,让它在太阳底下晒,晒干了就装进罐子密封收藏——这就是宁波人常说的“芋艿蓊瘪”。和“万年青”、“梅干菜”一样,“芋艿蓊瘪”也是农家的常备菜,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在饭镬里一蒸,放点盐、浇点油拌一拌就可上桌了,糯糯的还有点甜味;想改善一点的话,就放几块五花肉一起烧,这味道好得难以言传。
如今吃着这由服务员双手端上盛在精美竹盘里的芋艿,却令我想起了那么多有关芋艿的往事。往事总是那么的美好,虽然个中难免含有几分苦涩,就像芋艿一样,别看它黑不溜丢,貌不惊人,土生土长,可也算是出污泥而不染,它的叶和花似乎可与莲荷媲美,只是更加内敛而已;它的块茎也丝毫不比莲藕逊色,非但是美味佳肴,而且还营养丰富、解淤化结。
真想能找到一方薄田再尝尝自己种芋艿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