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早稻、插好晚稻,正是夏末秋初,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忙碌了一季的大人、孩子总算都可以躲在大树下喘一口气了。
遇到几个难得的休息日,他们就会结伴出去滔车沟、捉泥鳅。
“车沟”就是农田的进水沟和出水沟。公社化以前,大都还是老黄牛在牛车埠头车水,吱吱啊啊的细水长流,车沟两边长满杂草,沟底全是污泥,这里就是泥鳅最好的藏身之地;到后来有了抽水机,进出水沟好多都浇上了水泥或铺有石板也就没有了泥鳅生存的地方了。
没有水泥和石板的车沟是泥鳅生长的最佳所在。所以,一有空闲大家就会凑在一起去滔车沟了。到了车沟的最末端,三四个人一起卷起袖子、赤着双脚用泥土堵住车沟的上游一头,然后再堵住下游这一头,这样中间就成了死水。几个人挥动料勺、面盆等工具在下游这一头将水往外滔,直至这一截车沟的水全被滔干,就可以捉泥鳅、黄鳝了。
先捉完浮在沟底表面的,然后再一把一把地翻转沟泥,把沟底泥土下躲着的泥鳅、黄鳝、黑鱼,甚至还有甲鱼统统捉出来。一个阶段战役结束,再将上面一截的上游堵住,将原来一截的上一道泥坝打开,中间拦一张泥鳅网让水往下流,等车沟的水流平了,再堵住缺口,滔去上一截车沟里的水,继续重复捉泥鳅,这样接连一截一接地滔车沟,直至精疲力尽。
战斗结束,大家虽然早已是浑身的泥浆、脏水(这也许就是“莫逆之交”),但看着桶里活蹦乱跳的收获,心里总是美滋滋的。战利品按人头分成几份,抓阄分配,公平公正,皆大欢喜,然后高高兴兴回家,洗洗杀杀,红烧清炖,美餐一顿。
有时收获不多,分开了每人没有多少,就干脆卖掉分钱。当然也有不想拿到家里去,而想换点钱去买零食的,就提着泥鳅叫卖,我母亲就是他们的长期买主之一,不论多少都会收下来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