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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祭 谨以此旧文纪念慈父仙逝七周年  [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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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05/21 09:59:16 来自 浙江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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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殇       
借出差之机,我又回到远距一千多公里的老家。
      自四月清明节,在不到半年时间里,这已是我第三次回去,期间我与父亲的相位关系,却有着殇心的变化。 
  第一次回家,在家门口迎接我的依然是精神依矍铄的父亲,尽管父亲已是94岁的髦桀老人,但面颊依然红润,笑容依旧慈祥。见到久未晤面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儿子,那幅既惊讶而又兴奋、满腹话语而又无从说起的表情,真的让儿子觉得父亲在家已等我等的太久太久,欲与儿子述说的话太多太多。     
五月份第二次回去,父亲已躺在冰冷的灵棺内,尽管面颊一样红润,表情一样慈祥,但眼睛已永远闭上。尽管儿子再呼唤、嚎哭,他都已无任何表情和回音。虽像入睡一样平静,安详,但他那欲开已闭的双唇,凝结下压的额眉,让儿子深感父亲有话想说没说出,有事想尽未尽到。     
而今日再回去,父亲已长眠于九泉之下。熟悉的身躯已被黄土掩埋化作青冢,慈祥的面容仅现于脑海而永不再见。陪伴他的是日风夜雨,荒草稼檣;入葬时我曾亲手隆起的坟莹已留下风雨浸烛的印痕,亲人为其送祭的花圈、贡品也化作碎片融入泥土。  
仅仅四个多月,我却以如此迥异的场面与父亲相见,我无法接受这一人生之无常。真希望像以前三十多年来无数次离家、回家一样,第一眼出现在面前的的是父亲习惯如一的表情和动作,是父子久别后的那种惊讶和欣喜,是父亲立刻接过儿子行李,边拉着儿子手进屋,边说"你咋想着回来了 ?    
因春节没回老家,四月份借清明小长假回去一趟,看看半年没见的父母。虽名曰看望父母,因呆在家里时间短,除去需要走看的舅舅、姐姐家,以及几个叔叔和发小外,真正与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尤其与父亲,在一块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也不到一小时,说的话不超过三十句。除刚到家时会坐在父亲身边,耐心地与父亲说上几句话外,大部分时间是忙于别的应酬。    
父亲耳聋的严重,与其呆一起,即使大声说话,也听不清几句。本是关心儿子,想多听听儿子在外工作、生活如何,因听不清,最后变成父亲自言自语的叮嘱或抱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的话我也少能全听进去,只是静静的看着父亲,想着自己的心事。      
父亲的话本不太多,再加上不善于情感表达,常常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走开,给儿子腾出处理它事的时间。但一会又会转过来,站在你身边望着你,或送上他认为好吃的,或以为你需要的东西。有时想给你说话,想坐在你身边,但或因不知道说什么,或因怕打扰你,在你身边转个圈,又悄悄的走开。我当然感觉到父亲的行为用意,那是他想亲近儿子,但又不愿打扰儿子,想与儿子说说话,但又不知一时说什么好。     
两年前,父亲在家不慎摔倒,造成盆骨粉碎性骨折,在九十二岁高龄时又经历一次大手术,所幸半年后恢复得能下地行走。如此高龄还能禁得住大手术,康复到自己能照顾自己起居,作为子儿女们是由衷的高兴。父亲也对自己身体和生命力充满自信,亲戚、邻居都相信父亲能活一百岁。在儿女眼里,无论在外呆多久,回家时父亲都会在那迎候着。     
那次回去,我明显感觉父亲衰老很多,语言和行为与之前大有变化。他不再怕打扰你,他会更多的要求你坐在他身边,即使不说话,也要拉着你。他不再关心儿女、子孙的生活与感受,更多的是抱怨儿女不在身边,他怕死时身边没有人。他一味要求年纪已高的母亲为他做这做那,责备守候在家的弟妹(弟弟的爱人)不管不问他;责骂他最亲最疼的二儿子在外打工不在家照顾他;责怪大儿子除给家寄点钱外,极少回家看望他。当然也追问大姐为何这么久没来看他?二女儿为何这么久没有音信?   
我看到父亲的极度衰老,我明白父亲对我守候他的期待,我也很想能在家多呆几天,但没办法,因为要工作,要挣钱,要撑得住家庭上有老、下有小的花费开支,我不能如父亲所望在家伺候他。尽管他有四个儿女,为了生活,儿女们都不得不离家外出打工。就如母亲常说的:"现在就是这个世道,都兴外出打工,村里哪家不是这样?不出门哪来的钱?"。我知道母亲这样说也是无奈的劝慰,如其说劝父亲,不如说是她自己劝自己。     
如前一样,在家没住两晚我就要走。     走的当天吃早饭时,父亲还没醒。我本想悄悄的走,让他安稳的多睡会。一是父亲有严重的失眠症,整晚整夜地失眠让他倍受精神折磨,能安稳睡一觉,算是他最大的幸福;二是我不想面对父子离别时的伤感,尽管在外生活已三十多年,期间有无数次的分离与重逢,但我还是习惯重逢时的喜悦,而不愿面对离别时的伤感。   
在走之前,我还是来到父亲房间,想看看他,给他一告别。待我悄悄走到父亲床头附身看他时,原本睡觉的父亲突然睁开眼睛望着我,伸手抓着我的领口,哭泣的说不让走,非要我在家陪他。我说:"大,没办法的,我是要走的,不上班没钱挣啊"!父亲不理会我的话,手抓的更紧,哭泣着哀求到:"我要死了,你也不陪我啊?咱不挣钱了!"。
我感受到父亲的真切哀求,我不能再强行挣脱父亲的抓扯。待我依附在他胸前说不离开时,他停止了哭泣,安静的闭上眼睛,但手依然紧紧抓着我的领口。 待了一会,我小声的对父亲说:"我要去森森(我女儿)姥姥家,看看她姥姥和姥爷","我回来看您们了,也要看看森森姥姥是不是?"。听到这话,父亲紧抓领口的手突然松了,依然哀求说:"待你看完后要回来啊!"。我知道自己在违心的欺骗父亲,用父亲对我爱人以及她家人的好感来让他无法拒绝我的离开。   我是要去看看岳父、岳母的,毕竟他们也年事已高,而爱人也少回家陪伴他们。但我不能如父亲所愿在家长守他,我明知父亲等不到我会失望、痛苦或哭泣,但我还是要走,而只待不知何时的下一次回家时再与父亲相见。     
我万万没想到那是我与父亲的诀别,伏在父亲胸口答应他的话成为我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接到父亲去世的噩耗是五月七号早上六点五分。电话是妹妹打来的,与在家的弟妹电话确认后,原存的一点怀疑也变成现实。此时,我已无时间追问父亲走的原因、经过,没心思思考父亲后事如何料理,更无法静心回忆最后一次与父亲分手的经过。心中唯一想的就是尽快收拾行李、向公司请假、订机票、订车票、尽快回家,尽快见到父亲、、、、、。    
待我紧赶慢到家时,已是下午四点,距父亲归西已近十个小时。 此刻,父亲已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玻璃棺内,父子之间已被冰冷的玻璃所隔绝,之前儿子回家父亲迎接的场面已永不再见。儿子伏棺再痛哭、呼唤,父亲已无半点回音。即使儿子再不接受这一突来的噩耗,但冰冷的玻璃灵棺,嘶嘶做响的电机运转声,都无情的告诉我,父亲已真的离我而去,他是带着对儿女的守望和期待,带着未尽的遗愿,在孤独、绝望中离我们而去的。    
父亲走的很突然。    听弟妹说,父亲头天晚上还吃半个馍 ,喝一碗粥,菜依旧没有多吃,只是说晚上想早点睡。    想早睡一晚上也没真睡着,屋里灯一夜亮着,父亲一会起来在屋里整理整理这,一会出门在院里转转看看那,似乎一整夜都没睡。黎明时弟妹听到父亲敲门说:"小蓮,我要走啦,一会别忘看看我"。也许守候在家的母亲、弟妹早已习惯父亲时常一晚不睡,或喊要死要活的举动,父亲当晚的行为并没引起她们过多的在意。    
早上六点,弟妹起床照例去父母房间探视,惊讶地发现父亲和衣斜躺在床上没有了动静,摸摸身体虽有余热,但已失去应有的灵动。表情虽安详平静,但口鼻已无呼吸,再大声呼唤,已没有一点反应。就这样,在不到一个小时里,不知道几刻几分,父亲溘然长眠,与儿女们诀别了。  
父亲走的很孤独。  父亲走时身边无一人。尽管他有四个儿女,三个孙子、孙女;尽管家里有弟妹、母亲陪伴,但在父亲临走时,却没有一个亲人守候在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听到父亲临终遗言、遗愿。   
父亲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在极度清醒情况下突然辞世的。走之前,他似乎专门为自己准备一个仪式,用一整夜的时间为黎明时刻的归西做准备。在这个过程中,父亲所生所养四个儿女无一人陪伴身边,他想给在家的母亲、弟妹说上几句话也没说出。   
我能猜想到父亲临终前内心一定倍受煎熬、痛苦,他一定是在期待儿女相伴而不得,渴望兄妹探视而无人来,需要亲情而不能拥有,是在极度绝望中孤独离去的;他一定是在常年患有失眠症、夜夜少有安稳觉,大剂量服药而无效,饱受极度精神折磨下痛苦走开的。   
父亲突然走了,他是在孤独中走的,是在极度痛苦中走的。此刻,隔着冰冷的玻璃棺凝望父亲,虽然他面容安详、平静,但这一点不能抚平我的自责心,自责自己上次回来没有多陪父亲几天,在父亲一再挽留下我依然离开,让父亲痛苦、绝望。自责自己这些年来很少回家,回家也少有陪伴父亲,与父亲坐在一起好好说說话。      
从奔丧回家,到父亲入殡完,在不到五天五夜时间里,这是我最长、最近的守候父亲,为父亲添香、为父亲烧纸、为父亲上贡;为父亲擦拭凝结在灵錧上的冷水,为父亲洒下一次次悲痛的热泪,向父亲诉说千百句忏悔的话。   
我真的为父的离去而伤心, 但我又为自己为时已晚的这份孝心而悔恨。父亲健在不愿抽时间回来守候他,而今人已归西却做些看似应该而实无意义的事;老人在世时不愿花大钱供养,而今人走了却不惜重金搞丧葬。我自责自己的不孝,我疑问这世已成风的陋习。    
在为父亲守灵的时间里,也让我有时间思考人的生老病死死,尤其人的老人。人都希望临终有关怀,寿终正入寝。但又有几人能修的如此圆满的福报? 父亲九十四岁生活还能自理,身边又有弟妹、母亲相陪,在临终时还事不如愿,仍在孤独、痛苦中归西。而那些长年患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虽有子女却不能相伴的独居老人,其临终该是一个多么悲惨的境遇?!   
父亲有四个儿女,在临走时没有一个儿女守候在身边,让老人在孤独、寂寞中归去,而对于我们这些一生只准生一孩、日益变老的中年人,待我们终老时,又该是一个何等悲惨的境地?!。   
 想到这些,我倒觉得父亲算是幸运之人、有福之人了。     父亲的丧事办的还算满意。墓地选择、出殡日的时辰,以及葬后客人的招待,都做的相当顺利和令人满意。尤其是父亲六个弟、妹及小辈们的大聚会,让大家借助父亲的葬礼实现难得的大团圆,特别是多年失去联系的二姑及一家人,也取得了联系得以团聚。而我们姐、弟四个也难得在一起生活几天。只是这样的聚会不是发生在父亲健在之时。若是父亲生前有这样弟、妹大团聚,儿女相斯守,他老人家该多开心、多欣慰。           
 待续《心殇》(下)          -------草稿于2018年8月28日          -
------完稿于2018年9月9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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