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渐宽终不悔
那是一次难忘的谈话——虽然已过去十多年了,但每当想起来我的眼前就会闪回那百感交集的场景: 记得那是进入新世纪后的又一个新学期开学不久的事情。
一天上午,有人给正在办公室批改学生作业的我捎了个口信:“某老师,校长问你现在有没有空?假如有空让你现在去一趟。” 废话——我想:领导找人什么时候变得客气起来了?还要问“有没有空?”觉得有点好笑也就随口应道“知道了”。 新的学期,校长也是“新“的,可其实他人是两年前早调到我校了——刚调来时是副教导,一年后成了副校长(主抓教学),这学期被教育局任命为“校长”。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当然不敢怠慢——于是,改完了学生的一篇作文后,放下作业本就去了。
校长室里没其他人,就校长一人在打电话,见我进去,边示意我先坐下边对着电话里说:“请老师客就不必了!。。。你让他好好读书。。。让他珍惜学习的机会。。。好了——我有事情不说了,再见!”就放下了电话,见我还站着连忙说:“某老师你坐啊!有件事想找你谈谈呢!”一转身又给我倒了杯水放在我坐下的沙发前面的茶几上,随着在我对面也坐了下来微笑着问我:“上午还有你的课吗?”“我今天的课在下午。”我回答。 “那好,今天找你不是谈教学上的事情,而是想问你一件事。”“哦——什么事呀?”我看他有点郑重其事的样子就有点奇怪。 “我来学校已经快两年了吧?一直有个疑问―——恕我直言:你有没有想过要求加入组织的问题?听说你过去年青时去过部队,难道就没有追求过进步?能否和我谈谈你这方面的情况?” 我呆了一呆: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于我这样年纪的人来说,这可是历史上最难言的事啊。。。。。。每当回忆起来都心有所疼! 我望着校长的眼睛:那明亮的眼光里是坦诚的期待——看不到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于是我轻轻地艰难地回答:“一言难尽,你有时间听吗?”“当然,找你来就是想听你说的啊!”他认真地回答而随之态度也更加严肃起来。。。。。。
于是,我在艰难的回忆中把那“莫须有”的“海外关系”的详细情况和对我在部队(那篇发在“东论”的《酒的情怀》一文里曾提及)和在地方单位所造成的影响详细地说了一遍。。。。。。 校长专注地听着,时而皱眉时而感叹,但一直没有打断我的叙述(期间响了一次手机,他看了一眼就关掉了。又响了一次固定电话:他拿起听筒“喂”了两声又说:“现在有事,过会儿打来!”就放下了)。一直等到听我慢慢地回忆说完之后。他才叹了口气感叹道:“啊——原来是这样。。。。。。我来这个学校后也曾听有的老师谈起过你的事情,但不太清楚——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直接问问你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认真而严肃地问我道:“那——某老师我问你:你现在还有这样的心愿吗?” “现在。。。我?。。。。。。”我当时心里沉吟了一下:实话说自己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好多事情已经看得淡淡的了!但望着校长那坦诚而期待地看着我的清澈的目光,我想起了年青时的信仰和志向!也想起了父兄辈终生追求的目标!于是,坐正了身体也严肃而坦然地回答他:“我的信仰并未改变——我的心愿当然存在!只是。。。只是自己的年纪。。。。。。” “年纪不必顾虑!”校长高兴地笑着说“你现在还有这个心愿就好!一个人几十年长期以来他的信仰能保持不变——是难得的啊!”他又认真地对我说:“某老师,你知道吗——据我了解:大家对你的工作和为人的评价都不错呢。。。。。。”我觉得脸开始发烫:“我。。。。。。” 他微笑着站起来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表格,看了看就郑重地递给我说道:“你认真看一下,抽空把这个表格填一下——有什么问题问我,好吗?”我一眼扫去那表格封面上的黑体字分明是:“。。。。。。考察表”,心里不由一阵激动!于是站起来,同样郑重地双手接过:“好的!我会认真填的。。。。。。” 。。。。。。
匆匆光阴,悠悠岁月。这人生历史上最难忘的一次谈话——永远在我珍贵的记忆中! 同样,任凭人生风云变幻,“衣带渐宽终不悔”——我的追求和信仰永远自始如终。
2015年6月
(注:选自散文集《那一份感动》(2017吉林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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